普京2020年度记者会向外界传递了哪些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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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对已经执政20年（包括4年总理任期）的俄罗斯总统普京来说更是如此。今年的年度大型记者会是普京总统任期内的第16次，但与往年不同的是，受疫情影响，普京本人在位于莫斯科郊外的新奥加廖沃官邸与记者进行远程交流，另外今年的注册记者共774人，比去年减少了五分之三。即便如此，今年记者会的时长还是达到4小时29分，普京共回答了涉及经济、民生、政治、外交、军事等60个问题，我们从中可以看出，过去一年俄走过的道路并不轻松。
疫情与疫苗接种
随着北半球冬季的到来，新型冠状病毒第二波疫情在欧洲多国爆发，俄罗斯也成为疫情重灾区。据俄疫情防控指挥部17日统计数据，俄累计确诊病例276万例，累计死亡4.9万人，仅17日一天，俄新增确诊病例28214人。
在应对疫情方面，俄当前面临的一个棘手问题就是医护人员短缺。相比较床位不足等物资保障问题，医护人员短缺影响更为严重。俄媒分析指出，高负荷工作、收入过低、感染风险增加等多重因素导致俄医护人员减员严重，但后备人员的补充需要时间。
普京在记者会上表示，俄当前尽全力调配医疗资源应对病毒侵袭，加快本国疫苗接种成为当务之急。普京表示，俄新冠病毒检测能力位居世界前三，同时，俄罗斯研制的“卫星V”疫苗有效性很高，目前为止，俄制新冠疫苗在接种后没有出现一例严重副作用病例。
俄于今年8月11日注册的全球首款新冠病毒疫苗——“卫星-V”已经进入实际接种阶段，同时也是第三期临床试验阶段。好消息是，俄主权财富基金上个月11日表示，“卫星-V”疫苗的有效率为92％。目前，“卫星-V”疫苗接种主要人群是医护人员和教师。“加马列亚”中心主任金茨堡透露，该疫苗计划于2021年1月开始大范围接种。另据俄媒披露，除“卫星-V”疫苗及由“矢量”研究中心研制的第二款新冠疫苗外，俄第三款疫苗“正在路上”。普京在记者会上表示， “虽然自己还没有接种，但俄新冠疫苗安全有效，找不到不接种的理由”。普京同时强调，“对全世界而言，现在要做的不是追查谁要为新冠病毒来源负责，而是团结起来抗疫”。
经济与社会保障
普京在记者会上承认当前俄经济情况“艰难”，但他强调其中很重要一部分原因是疫情导致的。普京表示，俄今年GDP预计下降3.6％，低于欧洲和美国。截至目前，俄工业生产下降3%，失业率上升至6.3%。不过普京强调，俄经济也出现了向好的指标：例如11月制造业出现增长；至今年年底，俄罗斯人实际工资将增长1.5％；俄罗斯国债减少了100亿美元。他还指出，俄罗斯开始摆脱对油气的依赖，70%的财政预算不依靠油气收入。
普京同时强调，俄仍有13.5%的人口处于贫困线以下，俄政府正努力将这一比例在2030年前控制在6.5%以内。针对近期物价尤其是粮食价格上涨问题，普京再次表示“愤怒”，并指出“粮食丰收但价格却在上涨，这是为什么？”根据俄农业部发布的数据，俄总体物价上涨了71.5%，食品价格也普遍上涨了近15%，这对俄罗斯而言是一个绝对的“噩耗”。俄审计院主席库德林此前指出，考虑到第二波疫情的影响，俄今年GDP降幅可能达到4.2%-4.8%。而疫情对普通民众的影响深远，既有经济收入方面的，也有心理方面的。普京本月初曾就此作出指示，“俄绝不对重蹈苏联的覆辙（解体前供应短缺，物价飞涨）”。
为切实改善民生，普京在记者会上承诺，将在新年前对有7岁以下（含7岁）儿童的家庭每名儿童补贴5000卢布（约合450人民币）。
修宪与政治改革
今年1月15日，普京发表了总统任内的第16份国情咨文，焦点集中在了改善民生及公投修宪方面，拉来政治改革的序幕，梅德韦杰夫政府随即集体辞职，此前默默无闻的米舒斯京走马上任。7月1日，俄修宪全民公投高票通过，“总统任期归零”正式被写入宪法。也就是说，2024年普京这一届总统任期期满后，仍可在不违宪的情况下继续参选。普京在17的记者会上回答关于是否参加2024年总统选举的问题时表示，“我自己还没有做出决定，是否参加2024年的选举。而国家的稳定发展至关重要。从形式上讲人民允许我参加，但是否这么做，还需要再看看。”
明年9月，俄将举行国家杜马（议会下院）选举。普京就此表示，今年通过的宪法修正案给予了议会更广泛的权力，议员的工作更加重要，需要对国家和政府工作承担更大责任。可以说，俄政治改革已经拉开序幕，而随着2024年权力周期的临近，由“强总统”逐渐转变成以技术型官员为主体的权力平衡模式成为俄权力架构调整的思路。
俄美关系与“北溪2号”
普京对改善俄美关系始终持积极态度，但可惜的是，美方始终对俄采取经济制裁与政治孤立的态度，相比特朗普政府，拜登上台后美对俄的战略遏制仍会加强。
拜登选前承诺，如果他能在总统选举中获胜，将对俄罗斯采取强硬立场。可以预见的是，拜登上台后首先会“拨乱反正”，此前被马克龙称为“脑死亡”的北约可能将得到实际性恢复，主要遏制目标仍是俄罗斯。俄共主席久加诺夫指出，拜登和特朗普没有本质区别，但拜登上台之后，民主党在处理对俄关系时意识形态的壁垒会提升。
当然，我们也要看到俄美关系可能出现的积极面。俄国际事务理事会总干事科尔图诺夫认为，拜登当选后，俄美关于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的谈判将继续并有望最终达成延期协议，而这也意味着世界将重新回到原有国际军控体系的轨道上。
当前俄美争夺的焦点集中在“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项目上，其中因牵扯欧洲这一重要地缘政治因素而变得异常敏感与复杂。
进入12月，“北溪2号”项目先后遭遇了停工、重启等变化。普京在记者会上表示，“北溪2号”项目是“共赢”，对欧盟尤其是德国有好处。俄将尽快促使该项目完工，他本人相信该项目能够完成。本月10日，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表示，美国不会停止阻挠俄罗斯实施“北溪2号”项目，这是美遏制俄罗斯政策的一部分。随后，俄媒报道称，“北溪2号”项目运营公司计划重启该项目建设最后阶段的约160公里的海底管道铺设工作。德国媒体也披露，德国施特拉尔松德市的海事部门已发出通知，从12月5日到12月31日，波罗的海地区将进行“北溪2号”管道铺设作业。而这被外界看作是德国同意“北溪2号”项目重启的信号。
但不能忽视的是，随着拜登上台，尤其是其表现出修复美欧关系（美德关系）的意愿，美欧关系将从特朗普时期的“交恶”逐步恢复，这也给德国总理默克尔是否下决心完成“北溪2号”项目带来变数，这是因为，在与特朗普政府“交恶”并寻求欧洲能源独立的情况下，默克尔仍难以排除美国干扰；同时，本月5日美国再次向包括德国在内的欧洲国家喊话，明确要求欧盟立即终止“北溪2号”项目。但是近期俄德关系出现不睦，双方高官相互指责，俄反对派博主纳瓦利内疑似中毒事件更是给双方关系带来直接的负面影响，甚至直接波及到“北溪2号”项目。
虽然普京日前“终于”向拜登发去了贺电，但俄方在贺电中也明确表示，“俄美对全球安全负有特殊责任，基于平等和相互尊重原则的俄美合作有利于两国人民和国际社会”。可见，俄美矛盾调和不易。随着拜登上台，俄美包括欧洲国家围绕“北溪2号”项目的博弈将继续上演，项目前景难言乐观。
正如普京今年在年度记者会的开场白中说的那样，“即将过去的一年既有收获，又有遗憾”。对俄而言，在2024年政治周期前，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作者：刘军明，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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